榕树下文学网站 杜落郎骑竹马来(榕树下文学网还有吗)

文| 潘轩 编辑钟十五
影响了一代80后文学青年的老牌文学网站终于在今年走到了终点。
8月底,华语文学网站“榕树下”正式关闭服务器的消息传出后,怀旧的涟漪在互联网世界小范围传播开来。
作家王湛感怀它,说这是“网络文学作者酒局上酩酊大醉时偶尔回忆起的一缕青烟。”张海锋对此则并不感到意外。这个见证过“榕树下”早期鼎盛与末日黄昏的VIP作者,早已察觉到种种衰落的迹象。
从1999年朱威廉创建的网络公司始,“榕树下”一路辗转过多家中、外资企业。贝塔斯曼、欢乐传媒、盛大文学、阅文集团都是它曾短暂停靠的站点。二十多年的商业化进程中,“盈利模式”成为这家老牌文学网站最为持久的痛。21世纪初,它迅速攀爬至顶处,随后不断滑落。
“榕树下”何以衰落?网络平台上,人们积极提供着自己所参与的一部分历史现场,并试图得出结论,究竟在哪一个十字路口,“榕树下”最终走上了无可扭转的岔道。
“榕树下”曾作为一代人的文学理想空间而存在,也试图在进化论逻辑所主宰的商业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但多番挣扎过后,最终败下阵来,走入式微的终局。
榕树下文学网站 杜落郎骑竹马来(榕树下文学网还有吗)
老牌文学网站“榕树下”今年8月底停服。图为2009年新版上线前夕。
火热的文学现场
2017年12月1日,上海陕北西路600号,一场名为“当年榕树下——网络文学20周年回顾”的主题论坛正不疾不徐地开展。台上,朱威廉坐在正中间,怀想属于这家老牌文学网站的种种往事。幸福的神色偶尔从这位创始人脸上掠过,随后转入往事不可追的感慨:“在榕树下时期,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梦想实现,平凡人都能执起笔来。而在今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时间拨回2000年。校内论坛火热的年代,南邮计算机系大二学生吴承欣正混迹于校内BBS“紫金飞鸿”。彼时,上网尚需拨号,个人电脑还是稀缺物。网络空间内,“网络”和“文学”间的化学反应蓬勃发生,第一代网络写手置身其中,挥洒着对新兴媒介的热忱。校内BBS的文学版块成为吴承欣的一块自留地,同学们从各种门户网站转载来的文学作品打开了他对网络文学的最初认知。“榕树下”是这些作品的来源之一。

榕树下创始人朱威廉,后来他称走得太超前了。图源网络
被认为是中国网络文学网站鼻祖的“榕树下”,创建于1997年,最初是美籍华人朱威廉的个人主页。随后几年,主页访问量与投稿量一路飙增,朱威廉个人之力无法应对如此量级的访问。1999年8月,榕树下计算机有限公司成立。
公开资料显示,从1997年建站,到2001年8月底,“榕树下”登载原创作品近62万篇(部),达到6亿多字。最鼎盛时,“榕树下”举办“首届网络原创文学作品奖”,王安忆、余华、阿城任评委,收到作品7000余件。作家陈村评价,那是“中国文学在网络上的初次走台”。
吴承欣眼中,这棵生长在赛博空间的榕树下是一片“平民”江湖。互联网精神在文学领域最初着床,平凡人抱着对文学的热忱聚集于此,意气风发地用文字传达着对人生与世界的理解。像无数个自洽的世界一样,这里也有它的等级秩序:安妮宝贝、宁财神、韩寒这样名声在外的“大神”站在江湖的顶端,供人仰视;腰部聚集着孜孜不倦的中层写手,“不是什么顶级门派”,但修炼着自己的内功心法,等待着被江湖承认的一天;更底层处,读者们占据榕树下网站底部的BBS入口和评论区,关于文学的热烈讨论始终不曾缺席。
“你去读莫言,读《废都》,读《白鹿原》,思想深度望尘莫及。但浏览榕树下这样的原创文学网站时,你觉得这些人写得好,但也不是遥不可及。”吴承欣说。
“够得着”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引力。2001年寒假,吴承欣开始萌生一个想法:能不能把身边的人和事组织、提炼一下,写一部青春校园小说?家用电脑在那时尚未普及,回到家的吴承欣只能依靠手写,10万字的小说落在稿纸上,厚厚的一沓。回到学校后,在电脑上录成文本,投递到“榕树下”,编辑返回细致的修改意见,顺利在网站刊发。
“作为一个完全不出名的作者,阅读量也破了万。”时隔多年,吴承欣忆起仍感到欣慰。
“榕树下”像一本为更多人打开的文学杂志,互联网的切入,使这本杂志拥有了更宽阔的篇幅。写作不再是少部分人的专利。吴承欣们在这里找到了严格的传统发表体系与无门槛发文之外的中间地带——既不像纯文学期刊有一个高不可攀的标准,也不像BBS那样人人都可以发言。编辑这道保证内容质量门槛确实存在,但踮踮脚,使使劲儿也能跨过去。
2003年,高中生张海锋抱着相似的文学梦,在网吧给“榕树下”主站投出万字作品。不久,他收获了一封拒稿的邮件回执,受挫的他很快离开了。当时的他或许不会想到,2011年,他再度登陆这片“文学净土”。成功签约时,网文界的格局早已沧海桑田:“榕树下”成为旧时的回忆,而拥有着起点中文网、晋江文学城的盛大文学,已跃为唯一的“霸主”。

当年“榕树下”页面,图源网络。
青年空间
坐落于北京西路的建京大厦曾见证了“榕树下”的一小段历史。2000年4月的一天,作家赵波走进这幢甲级写字楼的12层,一进门,办公区域中间那棵水泥浇筑的大榕树就矗立在眼前。
类似的“入场”动作在千禧之交曾频繁发生。期货亏了钱的陈万宁来“榕树下”做设计工作,从银行辞职的励婕在这儿成为一名普通编辑。在后来人津津乐道的传闻中,他们拥有更响亮的名号,前者叫宁财神,后者叫安妮宝贝。

早期“榕树下”员工合照,一排右二为宁财神,图源网络。
赵波在来“榕树下”工作之前,已在此开辟了专栏“赵波小站”,按时更新一些随笔类文章。1999年底,受抑郁症困扰的她试着从自由撰稿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在人群寻找治愈的力量。她经作家陈村推荐,来到这棵青年人聚集的“榕树下”。
赵波回忆,当时所有编辑都在那棵大榕树下工作,自己所在的创意部则在另外的一间小房间。创意部人不算多,加上宁财神和另外几名设计人员,两只手数得过来。赵波想在“榕树下”做一个专栏——“Channel z(又名:赵波和她朋友们的客厅)”,用来推介文艺圈的一些名人和作品,分为“才子佳人”两个版块,男为才子,女为佳人。专栏的灵感来源于凤凰卫视的Channel v,z代表赵的拼音首字母。
宁财神负责网页设计。“宝蓝色的页面,一个电视机的logo,Channel z,从‘z’点进去,就是才子佳人。点开才子,就出现一排才子的名字。”“才子”中不乏王朔、老狼这样的大咖,王朔把别处还没有发过的文章放在channel z首发。“独家的。”赵波说。

“赵波和她朋友们的客厅”,图源赵波个人微博@赵波-扎西拉姆。
读者们热衷于这样的频道。海量的邮件涌入“榕树下”网站上的交流邮箱。邮件包罗万象,有人寄来了自己诗,有的则是随笔性质的文章。年轻人们将各自的心事巨细靡遗地投向了这个火热的青年空间。
一起共事时,赵波给宁财神起外号,叫唐老鸭,理由是他像给唐老鸭配过音的演员李扬,嘴巴大大的,横过来可以放一块麻糕。宁财神接受这个外号吗?无所谓。“反正当时每天先要吵一架,然后又和好,然后再打打骂骂。”
宁财神虚构出来的“同福客栈”,在“榕树下”有着最真实的投射。许多年过去,回想起在这个“属于年轻人的空间”工作的八个月,赵波感慨万千:“佟湘玉身上有很多我的毛病。”“《武林外传》里那一班子打闹的氛围”也像极了“榕树下”当时的办公氛围,“笑骂自然,随时都能来劲”。
2000年,癌症病人陆幼青在“榕树下”连载的《死亡日记》在网络上轰动一时。这本以直播作者生命最后状态的网络作品给赵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赵波的同事“瘦马”当时全程负责,一边帮陆幼青连载、出单行本,一边目睹着一个人生命的逝去。年底,陆幼青去世时,“榕树下”帮忙操办追悼会,“每个人都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白花”。
这给赵波带来了认知上的破冰:“原本以为网络是很虚幻的,但他的日记和人生又是活生生的。”
“网络”和“文学”在这个青年空间所罗织出经纬,相隔天涯的人在这里真实地“活着”,网上或网下,人的情感交流和个体命运以前所未有的模式或松或紧地缠绕着。
“盈利模式”缺失的困局
作为文学空间的“榕树下”,关于青春和文学的理想曾在此间涌动。但将坐标挪回商业世界——这个以盈利作为标准评判单位的场域内,理想显然是更次要的存在。
盈利模式的缺失始终是“榕树下”无法绕过的困局。从1999年成立公司,到世纪初走向它的顶峰,数年间,“榕树下”的运转成本完全依靠空烧朱威廉的个人资金,却并未有与之相匹配的回报。这棵代表着文学理想的“榕树”并没有在商业世界找到它扎实而有力的根。
“联合出版、纸质出版、电台合作、品牌合作……”,朱威廉将突破困境的尝试一个个码好,再逐个推翻:“就是不赚钱。”
某种程度上,“榕树下”走得有些过于超前。朱威廉曾经试图借付费阅读为“榕树下”找到盈利点,但困难很明显,小额付费在当时尚未流行。等到起点中文网利用盛大游戏的点卡支付优势,建立起VIP付费体系,成为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企业时,已是2003年的事了。
线下出版杯水车薪。“911事件”截断了朱威廉在美国寻求投融资的尝试。2002年,朱威廉决定将“榕树下”卖给贝塔斯曼,自此彻底退出了运营。
很难说贝塔斯曼没有给“榕树下”的发展提供助力。公开资料显示,这个2001年在华销售额达到1亿元的德国出版集团,拥有着当时最为潮流的“书友会”业务,会员一度达到150万。
在电子商务尚未兴盛的时代,“书友会”模式提供了便利。2003年,张海锋正在县城读高中。贝斯塔曼推销员定期到学校,给每个教室发放一册书讯目录推荐,同学们看中哪些书即可汇钱订阅。张海锋记得,当时书讯目录推荐中推了许多“榕树下”作者的书,他也因此得知了“榕树下”网站。
但不少专业人士分析,正是收购“榕树下”的这一年,贝塔斯曼开始走起下坡路。一个重要原因是:贝塔斯曼选择在这一年关闭全球在线业务,重点转回线下图书直销领域。
随后几年,电子商务在中国的极速发展,亚马逊、卓越、当当等电商公司凭借免邮、低价等手段抢占图书市场,贝塔斯曼完全错过发展时机。2006年,贝塔斯曼接连关闭多家线下连锁书店,尽显颓势。“榕树下”未能幸免,同年被贝塔斯曼以500万美元的价格转卖给欢乐传媒。
欢乐传媒时期的“榕树下”网站没能重回巅峰。相反,当盛大文学于2009年收购“榕树下”时,网站“人气低迷”,“重点作者流失殆尽,当年的文学霸主仅仅余下一个空壳。”盛大文学时期榕树下总经理张恩超回忆道。

“赵波和她朋友们的客厅”,图源赵波个人微博@赵波-扎西拉姆。
怀旧营销:找回流失的读者
站在2010年这个时间节点,高中生赖安雄与“榕树下”的结缘,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1993年生的广西人,同龄人成长路上可供怀旧的标志物中,“榕树下”并非主流。2003年,赖安雄还在读小学,《诛仙》正风行一时,《佣兵天下》出了13本,他尽数购入。玄幻小说的兴盛垄断了90后对网络文学的最初印象,“网络文学一开始就是修仙玄幻的调调。”
“榕树下”是意外楔入的一笔。初中时,赖安雄从一位80后作文辅导老师口中得知“榕树下”的存在:韩寒在那儿发过东西,严肃写作平台,很火。升入高中后,榕树下成为他的写作主阵地。一天,沉浸在“作家梦”里的赖安雄兴奋地和朋友们说起自己在“榕树下”发文的事,朋友面面相觑,追问“榕树下”是什么。赖安雄这才发现,“原来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网站,一点都不火。”
长时间的停滞使此时的“榕树下”不再具备吸引新一代读者的能力。找回流失的读者、恢复品牌影响力成为某种意义上更重要的事。接过“仅仅余下一个空壳”的“榕树下”后,盛大文学高层对“榕树下”做出战略部署:不走快速商业化之路,不急于做营收,把重点放在内容产出领域,进行怀旧营销。
2009年12月25日,新版“榕树下”网站在马条的民谣《那年榕树下》的歌声中上线。许多早期的读者被怀旧的氛围击中,重聚在虚拟世界里的这棵榕树下。

2011年榕树下“民谣在路上”演唱会中国传媒大学站海报。
一切似乎都在转好。当日上线,服务器一度崩溃,大大超出了时任榕树下总经理的张恩超的预期。那一天,“榕树下”成为微博的热词排行第二名。在谷歌搜索榕树下上线,可以得到26万的结果。
家住长春的王蔷是回流“榕树下”的读者中的一位。她曾是“榕树下”BBS里一个小版块的管理员,高中三年,在此结识了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网友。那时,艾滋病人黎家明连载的抗病手记《最后的宣战》是平台上作为热门的作品之一,她一直追更,至今记得关于这部作品的争议细节。读大学后,宿舍里没有电脑,博客在随后的几年起势,“榕树下”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6年后,当马条的民谣吸引着她登录进熟悉的账号,眼前的一切都原模原样地维持旧貌:首页的那棵榕树仍然是象征着生命力的绿,她还是那个小版块的管理员。但在不断翻动旧帖的过程中,王蔷很快发现了这块故地在过去几年所积攒的落魄:“六七年前的发的帖子你翻一翻,两三页就翻到了。”
网络的另一端,新入职“榕树下”的编辑陈薇则更加接近一切的源头。2011年11月25日,北京雍和宫糖果三层,举办着“榕树下”怀旧营销策略中最为声势浩大的活动——“民谣在路上”的北京场演唱会。糖果没有座位,陈薇随人们一同站在台下。马条唱着《当年榕树下》,歌声营造的怀旧的氛围让人沉浸其中。
但一个疑问却突兀地冒了出来:这样“文艺”的怀旧营销,真的有用吗?
无线战略:挽救颓势的尝试
疑问得到验证,受到“怀旧营销”活动感召一时的读者在迅速离开。
陈薇明白其中的原因。在她看来,怀旧活动本身即拥有着不合时宜的部分:对于一个需要吸引用户的商业网站而言,“民谣能引起怀旧的氛围,但最终决定你走下去的还是市场方向和定位。”
盛大时期的“榕树下”一直在“找”市场方向和定位,但始终没有“找到”。时任盛大文学CEO侯小强曾将“榕树下”定位为“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平台,从而与旗下其他玄幻小说为主流的网站形成差异化风格。但问题是,与起点中文网动辄百万字起的玄幻小说相比,“榕树下”现实题材的小说,篇幅短,最多二三十万字,不太符合读者的阅读期待。
陈薇尝试和作者沟通,看能不能写些玄幻类的长篇,好迎合市场需求,结果被婉拒。“好多作者还是有一颗纯文学的心,也不讲究赚钱什么的,就选择榕树下。”
营收仍然是最大的难题。除了线下出版和影视改编这样的传统营收渠道之外,“榕树下”曾在2011年9月开启过无线战略,每月有100部版权作品接入中国阅读基地,力求在移动端发力。但结果依旧不及预期。
铺开无线战略,意味着要走量,海量的签约作品灌入后,“质量没那么高了。”实际上,到了后期,普通用户要在“榕树下”发文,已不像最初的“榕树下”那样采取投稿制,只要审核通过,文章不含违法内容就能发出来。

早期“榕树下”文学网站主页,图源网络。
在吴承欣看来,这是一种“退化”。早期的“榕树下”,编辑曾经作为平台内容质量的把关人而存在,但商业逻辑的入侵后,这个门槛被冲破了。“编辑退化成了审核员。”吴承欣说。
此时,已成为“榕树下”后期VIP作者张海锋的长篇《短途》在和无线平台“咪咕阅读”签约时,则面临着更为具体的尴尬。首先,《短途》被划分在满是“霸道总裁”等关键词定义的都市类网文中,张海锋偏现实的叙事散文夹杂其中,显得不伦不类。
其次,无线的书虽然看着数量很多,但多数没有收益,“很多书一年可能才几块钱”。张海锋回忆,“合同上写的是五五分成,但要达到一定的销售量以后,作者才能拿这个收益,否则全归咪咕。”
“或许是因为牟不到利。”张海锋认为,这一种退到底线的策略:只求让作者在移动端平台上露个脸,起码读者能知道还有作者在“榕树下”发文。
“我只能用最善意的想法去理解榕树下的这种行为,”张海锋说,“毕竟它的困境早已显现。”

并到盛大文学的榕树下。
最后一刻的到来
2011年刚入职时,陈薇刚好赶上一波员工离职。2015年,盛大文学和腾讯文学整合成阅文集团,“榕树下”整体搬到腾讯大楼办公后,在职编辑仅余个位数。
四年间,陈薇一直试图廓清自己和“榕树下”所身陷的迷雾,却只廓出一个不想看到的事实:“榕树下”在无可转圜地走下坡路。
更早时候,衰败的征兆已能察觉。办公地址的频繁搬迁是其一。陈薇记得,刚入职时,办公地点在渔阳置业大厦,两层的复式办公空间,环境相当不错。“待不到两年,就搬去了金泉广场,环境不能说差,但能看出是考虑了租金的”。一年后,“榕树下”搬到盛大文学北京分部,环境好了很多,但这次“不用榕树下交房租”。
与资金逐步紧张相伴随的是高层的频繁变化。“我刚入职的时候是张恩超,2014年总部派过来侯小强以前的秘书贺总,接班一年都不到,后来是管理杭州无线的汪海英。”
更无力的是,陈薇和同事们到后来发现,“给作者申请发稿费,申请不下来了。”一些被拖欠稿费的作者开始在微博和天涯上维权。有网友评论:“榕树下这是要倒闭的节奏吗?”
看到维权消息的张海锋跑到编辑作者群里去询问状况,回复都很消极,但多数人还抱有期待,还是“希望榕树下能够坚守下去,毕竟花了很多心血在这儿。”但阻挡不住“榕树下”作者和编辑进一步流失,几个交流群彻底变成广告群。

如今的“榕树下”网站主页,已不可访问,图源网络。
在讲求效率和盈利的商业世界,“榕树下”几乎走到最后一步。
事实上,许多读者对“榕树下”停服并不感觉意外。在有些读者眼中,“榕树下”能挺这么久实属神话。
“我们可能也还不知道它的速度是多快,以什么样的方式在运转,会不会有第二代第三代。后来有了博客,之后有了微博,信息交流的渠道越来越多了,这可能是我们从这种网站上脱离下来的原因。” 回忆那时的“榕树下”,王蔷语气显得平静。“只能说文学载体变了,然后我们从一个形式走向了下一个形式。”
张海锋则固执地坚守着不变的那部分。在他看来,处在不同的转换期的“榕树下”有着时代所无法更改的意义。“它之所以倒,当然有管理层的混乱,也可以说它没有抓住发展的机遇。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还是想去做文学这件事。”
“但也有可能是我把它想像得太美好了。但是我宁愿把它想得那么美好。”
张海锋曾在知乎上留下一条理想主义的宣言:要陪伴“榕树下”直到最后一刻。我问他,什么样的时刻才是最后的时刻。张海锋避开了这个话题。但登录不上的账号和冷冰冰的维护通知,或许正提供着一个更加现实的答案:属于“榕树下”的最后一刻,其实早已到来。
(文中王蔷、陈薇、赖安雄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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